字体:大 中 小
护眼
关灯
上一页
目录
下一章
第1章 (第2/2页)
到人心里去,烦躁难眠。 ??村尾一叠陋院内,沈芜躺在井口上支起的一张竹床上,盯着挂在门口大榕树上的孤月发愣。 ??月色皓白,清冷如冰,好似一碗香草冰淇淋。 ??若是往年,她此时一定还坐在冷气全开的图书馆看数据码论文,悲叹民生多艰。 ??唉——她无声长叹,看了一眼自己抓蒲扇的手,这只手纤巧瘦弱,黑沉沉的似一块乌木,上面还布满了划痕,那是她秋末砍苇草留下的伤痕,伤痕还在,苇草却早已晒干扎好铺在了屋顶上。 ??她刚来这里时,正昏睡在破屋内的一摊稻草里,环顾四周,不是家徒四壁就能简单形容的穷,非要说可能用“狗窝”更为确切。看上去这身躯的主人是又懒又穷,俗称“懒汉”。 ??狗窝是真的狗窝,因为她身旁就贴着一只大黄狗,也许是因为大黄狗体温高,她才得以侥幸醒过来,成为她悲叹的民生中的一员。 ??因着屋内找不出一块厚实的棉絮,秋夜风凉得很,是以在西北风刮了三夜,将她冻清醒以后,她开始修缮这处破屋。 ??如今整个小院算得上干净整洁,不透风不透雨,却挡不住太阳制造出的热气。 ??她正在胡思乱想,卧在竹床下的大黄狗忽而爬了起来,跑向院门,院门咯吱响动了一声,有人推门走了进来。 ??“大黄真乖。”是隔壁的赵婆婆,她轻轻拍了拍大黄狗只剩一层薄绒的脑袋往院内走,“傻姑,我今日去山上采了好些金银花,给你送点来消消暑。” ??沈芜已经坐了起来,她弓着腿,没有下去迎人,时至今日她还是听不惯别人叫她傻姑,没有马上答应。 ??赵婆婆在竹床上坐下,她才想了一句话回她:“你留着卖钱多好,我年纪轻不怕热。” ??马上要交地租了,家家户户都在憋着筹钱,赵婆婆的儿子和丈夫五年前服徭役死了,儿媳改嫁后便杳无音信,不再相干。她一个人只租了三亩地保个口粮,按照去年的收成和年例要交七成给地主,自留三成,另外夏冬两季还要交租,一亩地一年六两,三亩地要交十八两,今岁夏季至少要交九两出去。 ??按照致和年份的银两价值,九两什么概念呢? ??沈芜在心中悄悄计算着,赵婆婆一个人一年的吃喝用度不知道需不需要花费这么多。 ??“几根草而已,不值钱。”赵婆婆笑容苦涩,她一个人,傻姑也是一个人,所以她时常来找她说话,邻居两个人活成了相依为命的感觉,“你的地租筹得怎么样了?” ??傻姑曾经是有爹娘的,只因这闺女生下来就是傻的,要人照拂,还要赔一份口粮进去,又遭逢大旱,夫妻两个哭着狠下心,在去年秋天的夜里给她下了一把蒙汗药,自己搬走了,随她自生自灭,没想到她从那时起竟慢慢地明白起事来。